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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總能輕易地說出新冠疫情在這兩、三年間帶給你我的不便,但若要談這場疫情帶給你我最大的啟示到底是什麼?或許是讓我們在逆勢中學會逆向創新的專注與決心。

 

台日結緣 韓國道地傳統美食帶進台灣

       創意源自韓國糖餅的韓點糖餐車,就裝滿著台、韓結緣夫妻在台逆勢創業的點滴故事。

       來自韓國釜山的金志原以及台灣的Lynn,兩人因在紐西蘭海外打工度假結識、戀愛。結婚後,兩人有了更多時間思考未來,究竟是要留在韓國、還是台灣?如果在韓國,或許可賣台灣人手一杯的手搖飲,但若回到台灣,到底要賣什麼具有韓國特色的食物呢?在學習創業的過程中,金志原曾到炸雞店、披薩店打工過,但這些似乎不是夫妻倆想尋找的創業品項,反而是Hotteok(韓糖餅)更可行,或許是餅的外型較貼近兩人靦腆又親和力十足的樣貌吧!於是,兩人最終決定定居台灣,選擇韓糖餅做為創業的開始。

       食物的移動跟人類遷徙活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相傳韓糖餅是中亞胡人傳入中國,再經由中國移民傳入韓國,如今這對夫妻也飄洋過海地將韓糖餅帶到台灣。2021年相攜來台前,金志原特別到釜山元祖糖餅店當學徒,預做創業準備。這種可甜可鹹的街頭美食,不僅釜山有,全韓各地皆可看到韓糖餅身影。在此期間,夫妻倆除了學習製作外,還到處品嘗韓糖餅,因為他們知道,惟有自己喜歡,創業這條路才可以走得長久。

 

韓式黑糖煎餅在台問世

       在韓國的韓糖餅,餅皮有乾煎、油煎、半煎半炸、炸等方式,內餡可甜、可鹹。師承元祖糖餅店的韓點糖,以油煎的方式,還將肉桂加入內餡做為調味。餅皮要好吃,還需要營業當日揉製麵糰才行,麵糰製作完畢後,再一份一份分裝。現場製作時,餅皮還須再捲入黑糖、肉桂等內餡,油煎時將餅壓扁,煎好後再剪一開口塞入堅果(包括葵瓜子、花生角、南瓜子、蔓越莓乾),最後再放入小紙杯內,方便客人帶著吃。

       學藝期間,除每日將製作過程內化成心法,思考哪些原物料該引進台灣,或者尋找替代品。上述考量外,在台灣還得衡量氣候差異,找出麵糰與水份的適當比例。回台後,夫妻曾因找不出麵糰成分的調配份量而挫敗不已,但經數十次的不斷試驗,最後終於像被雷電觸及般,找到了最佳條件。如此條件,不僅是配方比例的定奪,還包括在忠於道地韓國味與遷就在地客源口味中找到平衡,於是他們除在韓式肉桂口味外,又選定其他幾款台灣人喜愛的口味,以增加客源,於是推出現在韓點糖的三款招牌糖餅:基本款的堅果、莫札瑞拉起司,與棉花糖與巧克力混合等口味,讓消費者有多種選擇。

 

創業不只是模仿 還要思考如何更好

       想必到過釜山的人或多或少會聽過釜山元祖糖餅店,也是金志原學做韓糖餅的地點。該店位於每年「釜山國際電影節」舉辦處的BIFF廣場,在這裡幾可嘗盡所有的韓國傳統小吃,除韓糖餅外,當然還有辣炒年糕、魚板、紫菜飯捲、豬血腸、雞肉串等。BIFF廣場就像你我熟悉的西門町,有百貨公司,有電影院,也有餐廳,小販。元祖糖餅店是廣場上的攤販之一,從早到晚全時段營業,為便於補充貨源,該餅店在附近也設有工作室。

       韓點糖,是兩夫妻一同齊心完成的事業。男主人主內,負責內場商品製作;女主人主外,負責行銷宣傳以及現場點餐。夫妻倆得將心思集中在最重要的兩件事:糖餅與餐車。糖餅已如前述,至於餐車,夫妻倆發揮巧思,讓它不同於釜山元祖糖餅店的攤販,而改以潔白的餐車搭配俏皮的療癒圖案作為招牌。他們的設計靈感源自於韓國住宅區的潔淨感,以簡單、清爽的視覺意象吸引大眾目光。金志原說每週結束營業後,總會幫餐車清洗一番,以維持餐車白淨的清爽感,讓想吃韓糖餅的民眾,只要遠望就能猜知他們的身影。這也讓疫情期間無法出國的民眾,似乎乾望著餐車打卡、拍照,就能緩解無法出國的鬱悶。

       韓點糖會在每週一於粉絲團以及IG預告出車擺攤地點,擺攤日多訂在週四至週日,銷售方式採網路限量預購與現場排隊兩種方式,銷售地點遍及基隆至新竹的北部一帶。第一次試營運是20222月的年假期間,試賣地點在新竹的一處公園。原本只是拜託朋友在網路上發送消息,沒想到試賣就意外獲得如潮的佳評,網路上的部落客也爭相來訪。有了這些不同的分享途徑,韓點糖在網路上迅速累積聲量,追蹤他們的粉絲已達三萬人之多。

       至於餐車出車的地點,從自行詢問後獲得許可的地點,到商場、購物中心的邀請(如家樂福、新光三越、內湖昇恆昌、南港瓶蓋工廠、桃園台茂等處),都有他們的身影。然而,今後類此景象將成追憶,因為韓點糖為回應顧客常常追車買餅向隅(買不到糖餅)的遺憾,未來將改以實體店面作為主要經營方式,待店面經營穩定後,還是希望偶能安排餐車以快閃方式與顧客見面。

       雖然如此,曾幾何時因台、韓異國結緣開花結果出的韓餅糖餐車,仍將繼續傳述著這段意猶未盡的浪漫與創業故事。(作者為藝文活動企劃)

油煎韓糖餅,放入麵團後,以圓形鐵板壓平,煎至焦香,再剪開餅皮放入內餡。

       週五下午四點半 ,嘉義市興嘉公園。近十名中年男性聚集在公園涼亭,圍觀一場對弈。炎夏午後,這群觀棋不語者就成為整座公園裡唯一的人煙所在。你幾乎會疏忽掉,在他們身後,有一台側翼半展的黑色行動餐車,一名同樣全黑裝扮、身材高挑的年輕人正為了半個小時後的餐車營業準備著。

       餐車的設計、年輕老闆的樣態和白色霓虹燈管打著的「Smokin' BARBECUE」招牌,都與周遭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你甚至覺得,一個人行步道之隔,那群圍觀的群眾裡,有個以摩托車兜售祖傳「五毒癬白藥膏」的男人,可能還要更懂得融入在地一點。這個時段,三角公園周邊馬路車潮稀疏,行動餐車的營業地段選擇無疑成為令人納悶的點。

       「我有點忘記當初怎麼找來這裡的,但就這樣待下來。」28歲的餐車老闆阿度(黃度人)這麼回答。乍聽之下,似乎是個沒有商業策略、行事隨性的年輕人一頭熱的創業故事。然而,仔細一想,2020年開業,一開業便連續兩年遭遇疫情,在這樣嚴峻的大環境下,他的餐車非但生存下來,還有餘裕聘請員工及租賃工作室。這個穿著打扮和時下年輕人並無兩樣的餐車老闆,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行動餐車成了開發客源的絕佳策略

       行動餐車礙於現行法規,營業場所多半在如夜市等攤販集中地或是遊走於法規灰色地帶,如路邊停車格、公園或經過協議後的商家門口駐停。「我之前在市區,一個朋友的店外面,但還是會因為影響用路人權益而被檢舉。」

       興嘉公園位處嘉義市區西南邊陲,周遭的馬路都算寬廣,因此汽機車臨停購買餐點都算方便,造成塞車或其他影響用路人權益的疑慮也不大。雖然,在收費停車格營業,還是有被檢舉的風險,不過到目前為止,阿度遇到的情況比較多是找不到停車位時的隨機應變。這樣的場地屬性其實與餐車客源息息相關。

       「這個區域雖然有上下班的人流,但德州燒烤好像不符合他們的口味,沒有這麼融入他們的生活。所以很多客人都是慕名而來或者是專程開車來這裡。」的確,下午5:00的營業時間還沒到,就已經有數台轎車臨停路旁,下來詢問點餐事宜。果然,開店後的一個鐘頭內,客人絡繹不絕。阿度與兩名工讀生各司其職:一人進行點單、打單、收費,一人在鐵板上進行肉品復熱及薯條油炸,阿度則處理配菜及餐點組裝,儼然一間具備前台及後廚的小型餐廳。

       其實,來此光顧的客人幾乎都是專程而來,其中又以第一次購買者居多。「我其實對德州燒烤不了解,也沒吃過。就是滑到他IG的照片,烤肉看起來很美味。就想找一天來試試看。」顧客黃小姐講完,就提著一家四人份的煙燻牛胸肉漢堡、煙燻鹽牛肉三明治、手撕豬肉夾餅、怪獸薯條往她的轎車臨停處走去。

       這些專程而來的客人,部分是因為媒體的報導,另一部分則是被粉專上的吸睛產品吸引而來。怎麼做到吸睛呢?阿度其實都以陽春的器材拍攝照片、影片,完全不假手他人,因為食物本身會說話,用心燻烤過的牛胸肉,無論外表的焦色或是切開後的粉嫩色澤,就是最好的廣告。

 

動手打造燻烤爐 窺見職人精神

       近幾年,隨著影音平台的普及,燒烤紀錄片及廚藝競賽節目收視持續走紅。其中,以低溫燻烤,又須技術、設備門檻極高的德州燒烤節目最受阿度青睞;而且,更因他品嘗過,從此就喜歡上德州烤肉的風味。「一開始工作放假的時候,試著在家自己做,慢慢地還想要更進一步去認識這個料理,接著才有開店的想法。」

       大學唸的是資訊管理,畢業後僅有四年餐廳工作經驗的阿度,創業卻偏挑戰如此高門檻的料理,確實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就憑著在網路上搜尋到的資料,竟也讓他一步步地拼貼出心中的德州烤肉創業藍圖。

       與中式或日式的直火燒烤不同,低溫慢烤的德州烤肉溫度通常設在110-120°C左右。如此一來,牛肉脂肪在燒烤過程中,會逐漸軟化並溶入肌肉組織裡,創造出軟嫩多汁的效果。為此,阿度四十萬的創業基金,除了二手行動餐車的購置、內外裝改造外,還自己摸索並陸續打造出第一、二代燻烤爐。其間,他研究國外烤爐的設計,包括結構、容積量及口徑的計算,甚至氣流方向等,並與鐵工師傅經過半年的討論,才得以製造出現役長六米、寬兩米的二代燻烤爐。光看這一點龜毛,就可以窺見出阿度不輕易妥協的職人精神。

 

為敏感的牛胸肉 烤出世界上最美的顏色

       Barbecue這個藝術需要一些依據(標準)來判斷作品完不完美。時間、溫度、探針插入的觸感、食物柔軟度,以及我最喜歡的桃心木琥珀色。」阿度把經過煙燻燒烤過後牛胸肉(Brisket)的成色形容為「世界上最美的顏色」。

       Smokin' BARBECUE的招牌「煙燻鹽牛肉」,以傳統煙燻肉(Pastrami)的處理方式,經過十幾種香料及鹽水醃漬十天,接著風乾一天後才進行燻烤。每週一次,阿度會在工作室進行他的「烤製工程」,每次耗時約十六小時。照他的說法,牛胸肉是個相當「敏感」的部位,溫度、火候都要非常講究。烤過頭,肉會乾掉、散掉。季節不同,應對的方式也必須跟著調整。

       工作室位於嘉義六腳鄉,是阿度向友人承租的農舍改裝而成,包括食材的存放、製備及料理製作都在這裡預先完成。烤製完成的牛胸肉會以真空保存,待當周出車營業時,只需在餐車的鐵板上復熱,依然無損牛胸肉軟嫩多汁的口感和風味。

       烙有店名的自製燻烤爐就置放在鋪有碎石的院子棚架下,一旁堆放著烤製所需的龍眼木,由此再往外環顧,盡是一片靜謐純樸的田野景緻-若說這是一家融合鄉野特色的德州燒烤店,似乎也不為過。「我的確很想要開一家真正的實體店面。」阿度的夢想看來並不僅止於行動餐車。

 

以餐車為起點 逐步開拓新的可能

       Smokin' BARBECUE目前的營業模式,除了主要的街邊販售外,也會參加市集或企業包車的邀約。他說市集是開發新客源及打響知名度的好機會,所以他的餐車除了在嘉義本地,也會參加臺南、高雄,甚至遠至台北的市集活動。至於企業包車活動,目前成效仍不顯著。

       阿度在分析餐車營運時,思路清晰,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目標及種種現實因素。「我有計劃要開實體店面,但目前資本還不足,也還在累積實力,就是做功課吧。」他口中的「做功課」,除了經驗的累積其實還包括對新事物的學習(這點,我們確已見證到他的自學燻烤技術及烤爐設計)。除此之外,阿度也懂得透過餐車同行間的社群管道尋求他所需的資訊。

       阿度不否認,經兩年疫情,消費大眾的室內、群聚用餐習慣漸被改變,這反而讓行動餐車有了不錯的發展空間。雖然如此,他仍不放棄常繫心中的實體店鋪理想。「在那之前,我應該會先嘗試開一間外帶店。」阿度停頓了一下,「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今年下半年。」(作者為肢體默劇工作者)

經過香料鹽水浸泡、風乾,燻烤的牛胸肉,色澤誘人,香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