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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講究標準化,追求量產,低價,速成的時代裡,手工柴燒麥芽糖,日曝六十天的麥芽醬油,一點也跟不上流行,甚至有點落伍,但是,它卻沒有被淘汰,在食安風暴下,按部就班的古早味,反而成為搶手的護身符。
柴燒麥芽糖
製作麥芽糖是個辛苦活兒,但是正常伯卻在應該含飴弄孫的年紀,生火起灶,天天花十個小時熬煮麥芽糖,為的是還一個小時候的心願。
以前,在那個沒有太多糖果的年代,鄉下小男孩,最期待的就是賣麥芽糖的阿伯,騎著腳踏車手搖著玲瓏仔,來到小鎮上,孩子們圍繞金黃閃閃,甜蜜牽絲的麥芽糖,開心極了!在正常伯的心目中,如今,即便吃遍各種美食,還是難忘幼時滋味,於是當他六十歲,從大公司退休,便回到故鄉石碇,向一位老婆婆從頭學習製作麥芽糖,迄今也十三年了,現在,他要把這項作糖的技藝傳給下一代。
小麥草栽培
麥芽糖的源頭,是在不見光的暗室裡,一欉欉金黃色小麥草。小麥是北方的植物,要在南方栽培,相對困難。正常伯家使用俄羅斯的紅麥,經過水活化,催芽,覆蓋,播種,在養成期間,絕對不能曬到太陽。「小麥草一見光轉綠,煮出來的麥芽糖就會微苦。」培養小麥草是很精巧的工作,北部忽冷忽熱更增添變數,但若每個環節都小心謹慎,約莫七天就可以收成。
發酵醣化
每一天清晨四點即起,正常伯的兒子就得炊熟長糯米,攪碎整株麥芽,注水,調整炭火的餘溫,讓糯米,小麥草,山泉水在約攝氏五十度進行發酵醣化,轉化成汁液。清晨的大灶旁,蟬聲陣陣,涼風徐徐,作糖人十五至二十分鐘使用木漿攪拌一次,持續四個小時。
熬煮
緩慢的醣化過程完成後,脫水過濾麥芽與糯米,僅將菁華的原汁液引入大灶裡,就開始長達五至六小時的柴火熬煮。紅色的火焰在爐口跳躍,正常伯指定用硬度最好的相思木,每塊木頭重量約二十五公斤,柴燒成本高,一噸三千多元,每個月至少燒掉六萬元的木頭,我曾不解地問他:「一定要用柴燒嗎?」正常伯感性地說,「瓦斯爐的火太直猛,木柴燒的火比較溫柔,燒出來的麥芽糖就是不一樣,你不覺得火都像在跳舞嗎?」
麥芽糖是大火焠煉出來的食物,高溫滾燙的原汁,待水份完全蒸發,逐漸冒出金黃色的大汽泡,濃縮成糖漿。這時候,正常伯用目測來了解糖的軟硬度,決定何時該收鍋。也因此,每一個灶燒出來的麥芽糖,軟硬度不盡相同。
技與藝
製糖是與火共舞的技藝,五口大灶齊開,火苗滋滋作響,糖漿沸騰滾滾,熱度持續攀高,接近人類忍受的極限邊緣,半身赤膊的男子漢,又快又狠地舀出冒煙的麥芽糖漿,準備下一個動作。
糖和溫度息息相關,不能等,溫度一降,糖馬上變硬,所以必須和時間賽跑,趁熱把糖漿舀進玻璃瓶,作糖人膽大心細,到了冬天會故意把糖煮軟一點,方便挖取,夏天氣溫高,糖易軟化,則會煮硬一點。原來,無法標準化,是為了適應環境做調整,也是為了體貼食用者。
十個小時的熬煉,完成原味麥芽糖。但是,為了製作另一味加味麥芽糖,正常伯花了十五個小時,遵照一位中醫師提供的藥方,以桑椹葉,枇杷葉,蟬蛻熬成的湯汁,製做麥芽膏,可以滋潤氣管,減輕咳嗽。
麥芽糖是許多人共同的回憶,小時候,當生病胃口不好時,媽媽會用麥芽糖加溫開水,給我補充體力。喉嚨不舒服時,也喝過麥芽糖蒸梨。朋友的長輩則用白蘿蔔切片拌麥芽糖,靜待它自然出汁,再飲其湯,以治乾咳。
麥芽糖是台灣最早的糖果,也是最天然的甜,僅靠小麥草的酵素與糯米醣化,沒有添加任何人工糖。但是,現在的年輕朋友卻不太熟悉麥芽糖的滋味,其實麥芽糖可以當做果醬,烤吐司,夾麵包,也可以取代砂糖,冰糖,果糖等過於精製純化的糖,佐咖啡,牛奶,紅豆湯,或應用在烹飪上,滷肉,滷豬腳,更增添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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