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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佐餐飲料以酒為大宗,侍酒師從酒單、酒窖,乃至於在腦海中既有的專業知識庫裡,搜索適合搭配食物的酒飲風味,做最契合的搭配。某種程度來說,這是一種「被動」的搭配選擇:佐餐時有脈絡可循,是優點亦是侷限。

相較之下,調酒是一種「主動」的調配,「而無酒精調酒,更像是主廚在做菜。」一時無酉abvless調酒師黃心皓(小白)說。

無酒精調酒的基酒不多,調酒師在調製無酒精調酒時,需要發揮更多創意,使用澄清或舒肥(sous vide)等料理上常使用的技法,甚至自己蒸餾出想要風味,針對餐點的特性挑選最適合的風味搭配。對調酒師而言挑戰很大,但卻也有較酒精飲料更大的發揮空間。

傳統的調酒大約有一百多種經典款,而近年流行的「分子調酒」(Molecular Mixology),則是在傳統調酒的基礎上結合新式的食物處理技法,如同分子料理一般,透過物理或化學變化,轉換、拆解調酒慣常的型態。而無酒精調酒亦可視為分子調酒概念的延伸與創作。

黃心皓以血腥瑪麗(Bloody Mary)這款經典調酒為例。如果要以這款調酒搭配清爽的海鮮,傳統比較厚重濃郁的血腥瑪麗調酒口感可能就不適合;無酒精調酒會以「澄清」的手法處理血腥瑪莉調酒裡的關鍵:番茄汁,使其保有umami(鮮味)的口感搭配海鮮,卻又不會太過厚重。

 

彌補酒感的訣竅

「無酒精調酒並不是在追求口感與有酒精飲品的原型一模一樣。」黃心皓開宗明義說。

他不傾向使用Mocktail來稱呼無酒精調酒,因為「Mock」有略帶貶義的「模仿」意味。他認為,無酒精調酒是一種「從零開始客製化味道」的技藝,「不會有正確答案」,「但也不是完全模仿。」他會跟客人解釋無酒精調酒相對應的調酒原型,也不諱言酒精飲料的「酒感」是無酒精基飲品較難還原、模擬的,僅能用食品添加劑去改變質地。他以葡萄酒為例,如果去除酒精,就是「具有發酵風味的飲品」,伏特加如果去除掉了酒精,剩下的主要組成就是水而已。

假設要呈現調酒馬丁尼的藥草風味,理論上是可以自己熬煮草本植物出類似苦艾酒的味道,或使用草本植物及辛香料蒸餾出琴酒的感覺,但由於失去酒感,品嘗起來只會是風味複雜的水。

黃心皓進一步解釋「酒感」,亦即「酒體」(body)、質地、口感。他坦言這是無酒精飲品很難呈現的感覺。如威士忌帶有油質成分,但無酒精基酒基本上的質地是水感,就算味道可以做到相似,但「質地」仍有本質上的差異。因此,無酒精調酒師必須將用技法補足上述缺憾,像是灌入二氧化氮、氮氣,或使用蛋白、糖等具增稠效果的食材,或增加酸、苦、發酵等風味比例,讓飲者喝得到調酒一般的風味搭配,但可以暫時忽略其「質地」與「酒感」。

這是無酒精調酒的訣竅之一。

 

搭餐風味 80% 法則

無酒精調酒與一般的餐酒搭配原理並無太大不同。若是西式套餐,通常的口感順序是:

1. 從清爽到厚重。

2. 從氣泡到無氣泡。

3. 從不甜到甜。

從調酒師的角度,黃心皓指出,餐酒搭配必須要做的抉擇是,飲品與餐要「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還是讓飲品發揮襯托、最佳配角的功能?有些飲品單獨喝好喝,但是不見得適合搭餐。最完美的搭配,是飲料不壓過菜的味道,但飲品本身的風味也不讓菜的口味蓋掉而顯不出個性。

一般單喝的調酒風味若是百分之百,黃心皓根據經驗,搭餐時風味調到80%即已足夠。

八月,一時無酉與米其林二星餐廳logy、甜點店HUGH LAB合作餐會。其中一道甜點的元素有馬斯卡彭起司跟烤過的明太子。「鮮味」很少會出現在甜點裡,為了搭配,黃心皓以澄清手法處理番茄汁與紫蘇梅汁,再調入紅茶,以鹹鮮的風味搭配這款甜點。

本文為節錄內容,完整文章請訂閱《料理.台灣》。

台灣四面環海,台灣人對於怎麼吃海鮮再熟悉不過。然而除了熱炒店、海鮮餐廳,海鮮烹調在中菜或西餐還有哪些可能性?

上個月底,《料理‧台灣》雜誌年度飲食趨勢論壇以「米其林廚房的海味知識」為主題,邀請台北晶華酒店晶華軒中餐廚藝總監鄔海明和蘭餐廳(Orchid Restaurant)主廚李信男(Nobu)分別從粵菜和西餐的角度,分析處理海鮮的手法。

李信男在台北出生、東京長大。他兒時對海鮮的第一印象不是壽司和天婦羅,而是早餐烤魚和味噌湯的昆布香氣;小學回台灣生活後,發現台灣街道充斥著海鮮味,鯊魚煙、鮮魚湯都是在日本沒看過的料理方式,著實把他嚇壞了。

後來到了澳洲、紐西蘭的餐廳工作,李信男發現,南半球的海鮮跟他印象中「多汁、水嫩」的狀態相當不同。他在紐澳第一次碰到當地的金目鱸,看著切開的魚肉乾澀的樣子,心想:「這真的好吃嗎?」

 

李信男 鍾情貝類 保留原味

不過這也因此顛覆他對海鮮的既定認知,促使他反思:是否海鮮一定要水嫩多汁才叫好吃?偏乾的海鮮是否能找出適合的料理方式?

在不同國家、地域流轉,讓李信男特別注重海鮮的多樣性。「像澳洲南邊跟北邊緯度差距極大,昆士蘭緯度低、水溫高,盛產出色的虎蝦;但南岸水很冷,不產蝦,而是產一種深紫色的漂亮干貝;西岸則有很棒的螯蝦。」他說,在澳洲做菜最幸福的地方是同一時間可以有看似來自不同季節的海鮮食材,因此他會用心思考怎麼使用這些海鮮,讓當地人吃到不同的菜色創意,卻仍保有和他們印象中對該食材曾有過的相同悸動。

他謙稱: 「因為不擅長處理海鮮,」所以「盡量保持原本的鮮美海味。」這種處理海鮮的方式是他的料理哲學。

李信男熱愛蛤蜊、九孔鮑等貝類,初識馬祖淡菜時驚為天人,「肥美的程度嚇到我,品質超過紐西蘭產的淡菜,而且大小用蒸的剛好。」他會將淡菜外面那圈黑色的筋跟貝柱修剪掉,蒸熟後泡淡淡的醋,讓整顆淡菜口感軟嫩,海味則受醋香襯托出來。」

此外,李信男還鍾情一種大型蛤蜊,「非常適合直接切成薄片生吃,口感爽脆甘甜,不用任何處理就好吃,我現在一想到就想流口水!」他笑說,這是讓他最印象深刻的海鮮,「真想直接端上桌給客人吃啊!」至於他現在最想嘗試的食材是「白子。(按:魚的生殖腺,日本常做魚刺身、燒烤的食材)」,「除了是鄉愁,也因為這是亞洲人才會用的東西。」李信難正在思考處理的方式,讓白子出現在餐廳的菜單中。

 

 

鄔海明 為蟹賦味 自製蠔油

來自香港的鄔海明說,粵菜不僅好海味,而且「不時不吃,不活不吃」。他笑說,「老廣」講究吃活魚,年輕時在廚房,有次魚竟然「因為太熱」而跳出鍋子,讓他滿地抓魚。依他的經驗,剛殺好的魚放三十分鐘再烹調,是魚肉達到平衡、最鮮美的時候。

在飯店中的餐廳任職,鄔海明更著重在如何將常見的蝦蟹魚貝做出不同花樣。

像現在正值秋蟹季節,鄔海明在晶華軒就推出數種螃蟹料理。如「榮嫂薑蔥炒蟹」,是用沙公跟豬油渣、蔥、薑下去炒,讓性溫的蔥薑平衡性寒的螃蟹,豬油渣則替「鮮甜但缺乏香氣的螃蟹」提香。

和沙公不同,「肉細白、味清甜」的鱈場蟹適合用花雕酒蒸,讓蟹帶出花雕酒的香氣。至於取完腿肉後留下來不易處理的蟹身,鄔海明用蛋白加太白粉調出薄脆的漿,將蟹身包裹後油炸,透過麵衣保留蟹汁。

鄔海明並鉅細靡遺地與聽眾分享自己煉製蠔油的秘訣:一斤蠔、十斤水,用濾網像淘金那樣仔細淘洗蠔,至少淘三次,將碎殼、雜質、海草全部去除後,再用太白粉抓過用流水沖洗,以將蠔體的黏液洗淨,「千萬不可將蠔身弄破。」他再三叮嚀。

接著準備砂鍋,用小火煮蠔半小時到四十分鐘,將鍋內的水倒出,即所謂的蠔汁;將蠔倒回砂鍋內,在用小火熬煮十一小時,最後留下來棕色濃縮液體便是蠔油,縮水的蠔肉拿去曬乾,便成為蠔乾。

 

鮑參翅肚 本身無味 考驗功力

除了現撈現捕的新鮮魚獲,提到中菜海鮮高檔食材,不外乎「鮑參翅肚」,即鮑魚、海參、魚翅跟花膠(魚肚)等乾貨,它們也都像煉蠔油那樣,處理起來相當費工。

「其實乾貨很難用,本身也不見得好吃」,鄔海明說,這些食材本身沒太多味道,可塑性低也難以入味,加上顏色大多黑黑的,「如何做得好看、好吃,考驗師傅的功力。」乾貨的味道是師傅賦予的,一般來說,老母雞湯、瑤柱、火腿、雞腳熬成的上湯,便是海鮮乾貨的味道來源。

鄔海明以海參為例,海參在曬乾的過程中會加入石灰防霉,因此在泡發時如何將石灰味去除乾淨,就是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