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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何信緯Thomas 任職顧問的「山海樓」包廂裡,平日擺著道道佳餚的圓桌上,今日則放滿琳琅滿目、大小不一的器物。原來,這些工具都是曾擔任過「世界最佳侍酒師大賽」國家代表、樂沐Le Môut 首席侍酒師,目前創辦「酒旅行人LE SOMM 」的侍酒師Thomas,自2009 年進入侍酒領域以來一路相伴的「夥伴們」。

 

侍酒師的終極武器與身分認同

首先吸引目光的是兩把沉甸甸的木柄鐵鉗。「這是波特酒火鉗(Port-Tong),可以說是侍酒師的終極武器。」Thomas 介紹,波特酒火鉗源於18 世紀的英國,當時的英倫富人愛喝波特酒,其酒精濃度、糖分皆高的特性可儲存百年,軟木塞早已硬化碎裂。為了避免軟木塞開瓶後斷裂在酒中,以火加熱直接夾斷玻璃瓶頸的波特酒火鉗便應運而生。開瓶之後,侍酒師會特別帶著封蠟銅鍋,為瓶上切口上蠟,讓饕客帶回家作為家飾。「通常侍酒師在開80 年以上的酒,或開高單價的酒,才會使用火鉗特地為酒款設計一場厲害的『登場舞台』。」

波特酒火鉗是侍酒師的終極武器,銀色帶有圓點及線狀凹口的「侍酒碟」,則是象徵侍酒師身分的關鍵。「在玻璃杯尚未普及時代,侍酒師都是拿著碟子,在陰暗的酒窖裡觀察葡萄酒色澤,侍酒碟上的圓洞便是用於看紅酒呈色、線條看白酒呈色。到了如今,我們不再需要用侍酒碟觀察酒色,它便被裝上銀鍊,掛在身上,成為侍酒師身分的象徵,也是一種歷史情懷的展現。」

 

緣分天定的第一柄侍酒刀

在充滿歷史感與儀式感的波特酒火鉗與侍酒碟之外,其他的夥伴則是日常工具,包括可以螺旋固定再以鋼夾夾住、取出軟木塞,適用於陳年20 年到80 年酒款的「老酒開瓶器」;可透過槓桿原理開瓶20 年內酒款的「侍酒刀」;以水晶打造晶瑩透亮、形狀各異,可作為醒酒或過濾酒渣之用的「醒酒器」等。

其中最不可或缺,也是與Thomas 感情最為深厚的工具當屬「侍酒刀」。他的第一柄侍酒刀,便是法國經典侍酒刀品牌Chateau Laguiole 為首位亞洲出身的世界侍酒師冠軍田崎真也打造的「CHATEAU LAGUIOLE 侍酒師冠軍Shinya Tasaki1995 侍酒刀」,其中握柄的紅白二色不只象徵紅白酒,也呼應了孕育田崎真也的出身國日本。

「從1969 年世界侍酒師大賽開辦以來,冠軍都是來自歐洲的侍酒師,直到1995 年田崎真也才打破這個現象。對於所有來自亞洲的侍酒師而言,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我買的第一柄侍酒刀便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款式,陪我開了超過四萬瓶酒後,才因過度使用功成身退。」Thomas 如此回憶,「有趣的是,我後來也因為參與世界侍酒師大賽,跟田崎真也有了交流,去年我推出《餐酒搭配學:侍酒師的飲饌搭配指南》時,很榮幸能邀請到田崎真也為我寫序,如今想來真是不可思議的緣分。」

 

智能打造的時光壓縮機

從波特酒火鉗到第一柄侍酒刀,Thomas 說起身旁的工具,就像聊起一位位交情深厚的老友。在採訪後半段,他卻話鋒一轉,以介紹「新寶貝」的興奮口吻,介紹起那台素黑色方方正正的儀器。「這是『AVEiNE 艾酩智能醒酒器』,可以為酒瞬間注入氧氣,我只要直接設定要醒酒幾小時幾分鐘,酒液通過醒酒器瓶管,就會瞬間達成這些時間才能達到的功效!它去年被引進台灣,我相信很快就會轟動整個產業。」

令他眼神發亮的AVEiNE 艾酩智能醒酒器是由製作空氣壓縮機的品牌所發明,由於「醒酒」是讓酒液與氧氣接觸,因此這款醒酒器能藉由設定理想醒酒時間,注入所需空氣量,無論要醒酒三小時或五小時,都能讓通過的酒液瞬間醒酒,可說是「酒的時光壓縮機」。「我後來發現它除了醒酒,也能讓其他飲品變得更柔滑順口,相信未來還有很多值得探索的玩法!」Thomas 躍躍欲試,也讓人看見在侍酒師這項擁有傲人歷史的行業裡,創新也一直都在。「工具」或許便是承載傳統與嶄新的載體,與一代代的侍酒師靠著無間的默契,創造更多美好風味與記憶。

 

侍酒師的工具一字排開毫不馬虎

食譜學問大,的確如此。近日我讀到一本以「台灣製造」《Made in Taiwan》為名的英文台灣料理食譜,作者為Clarissa Wei 魏貝珊,由Simon Element 出版社在2023 年出版。它真的是一本很特別的食譜,在序言就明言,我們的飲食是世界飲食光譜的獨特一環,「不論是菜色和儀式,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像是醬油、醋、米酒、鹽也都是在台灣製造」。誠如作者所說,台灣是多種文化的混合,四世紀前的華南先民、原住民部落、日本殖民、美援、以及戰後中國各省移(難)民,都為今天台灣的吃的文化添增不可或缺的成分和元素。

這本食譜也有專文訴說台灣的飲食史,就從來自福建先民的飲食特色說起,一直到1980 年代台灣認同的崛起,如何形塑了台灣飲食的傳統和現代。作者也毫不保留地說:「我們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她更在食譜的一開頭就引了彭明敏過去寫過的一段話「構成一個國家的,不是種族、語言、或文化,而是深層感受到的共同體和命運」,還花了34 頁簡述台灣的政治發展歷程,所謂「現狀」,以及台灣如何不同於中國。

換言之,這本書所列的上百道台灣菜,在作者心目中,就吃出了什麼樣的台灣人。台灣菜的特色既是混雜,又是獨一無二。因此說台灣菜是中國菜的一支是不正確的;應該說,中國各菜系都逐漸變成和組成台灣菜的一部分。這是社會史的觀點,更是政治史的視野。

這本食譜分成下述各篇,早餐、小菜、台南小吃午餐、家常菜、熱炒、夜市、節慶、甜點飲料、醃漬菜、備料醬汁等。我從頭到尾瀏覽了整個食譜的內容,不難發現,幾乎所有的菜餚都不是大菜,多是庶民菜,或是在家中可上桌的「家常菜」,其中又有不少是我們早已耳熟能詳的「小吃」。而且每道菜都「很台灣」。

這本書還特別加了兩個小篇幅,介紹了幾道原住民菜和客家菜,前者如阿拜(小米粽)、荖葉香腸、樹豆排骨湯;後者如客家小炒、蘿蔔苗蒸肉、麵線煎。我還注意到這三道客家菜都是南部客家菜。

常有人言,「You are what you eat.」,不也是政治會決定吃什麼的另一寫照嗎?